周亚昕：损人害己的“基地国家”——美国学者如何看美海外军事基地

美国海外军事基地数量众多，规模庞大，近年来频频爆出负面新闻，引发全球关注。2015年，美国美利坚大学人类学教授、《纽约时报》等媒体专栏作家大卫·韦恩撰写出版的《基地国家：美国海外军事基地如何危害全世界》（Base Nation：How American Military Bases Abroad Harm America and the World）一书，以大量事实和数据，深入分析美国如何成为“基地国家”及美国海外军事基地对世界甚至其自身安全的危害。韦恩教授在书中写道，“美国海外军事基地使我们（美国人民）更不安全，在国内外也破坏了很多人的生活。”研读该书有助于我们一窥美国这个“基地国家”的暗黑内幕及其带给各国人民的深重灾难。

韩国釜山港是驻韩美军的主要海运、后勤保障基地。图为靠泊在釜山港的美军战略核潜艇“肯塔基”号。

美国如何成为“基地国家”

美国海外军事基地的布局与建设肇始于1940年9月2日与英国签署的被称为“驱逐舰换基地”协议，美国由此获取首批海外军事基地。美国向英国提供50艘旧战舰，换取对英国殖民地中一系列海空基地的控制权。通过该协议，美国获得巴哈马、牙买加、圣卢西亚等基地99年租借权，并获准临时进入百慕大和纽芬兰基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加快建设海外基地，一度达到平均每月112个，短期内建成庞大海外基地群。冷战期间，为对抗苏联，美国海外军事基地重心在欧洲、亚洲，主要位于苏联周边地区。时至今日，美国海外军事基地大致分为三种：一是体量较大的“小美利坚”，大部分海外美军及其家属驻地规模较大，有学校等完备设施，与小型城市无异；二是规模稍小的中型基地，有必要生活设施，通常无随军家属，不设学校。三是最小的一类，多被称为“安全合作点”（Cooperative Security Locations），更通俗的名称是“睡莲基地”。此类基地十分隐蔽，有时仅依靠私人承包商运营，可存放无人机、侦察机或其他武器，有利于分散和前沿部署。

一本危害和平安全的“罪行簿”

美国以签署协定、条约等获准在他国建立基地，条款常侵害所在国主权，使美基地成为“国中之国”。1947年美国、菲律宾签订《美菲军事基地协定》，美有权在军事基地内行使管理劳工、审判、征税等主权权利。1952年，美国、日本签订《美日行政协定》，驻日美军获得“治外法权”，并由1960年《美日地位协定》获得恶性犯罪案件管辖权。二战结束后，美将整个关岛规划为军事基地，部署大量美军，严重挤占土著居民的生存空间，导致其语言文化逐渐消失。关岛沦为美“殖民地”，当地居民成为美“二等公民”。美军在其各个基地的行为可谓是一本危害和平安全的“罪行簿”：干涉内政。美利用驻军影响力扶植亲美政权、干涉内政、破坏民主等，巩固“超级”地位，加强对驻在国控制。一项研究显示，美尤其热衷扶持独裁政权，原因是民主选举具有不确定性，不利于美干涉内政。二战以来，美在阿富汗、菲律宾、韩国等多国扶持独裁政权。独裁政权也常利用美军维持和延续政治生命。1980年韩国光州事件中，全斗焕借助美在韩驻军默许才得以维持其政权。污染环境。海外美军基地通常储存大量武器和爆炸物甚至毒性物质，一旦发生事故极易引发“生态灾难”。2002年至2016年，美驻冲绳基地至少发生270起污染环境事件，大多未通报日本政府。2011年，韩国首尔美军基地地下水中石油烃含量被发现超标一千倍。戕害人权。据日本冲绳妇女组织数据，1945至2011年美军对冲绳妇女犯下性侵等罪行，达350余起。1981至1988年至少82起美军性侵菲律宾妇女案件被记录在案，均未被受理。美军驻菲以来，菲性产业发展迅速，当地女性深受性剥削。1992年美军撤出菲律宾时，菲性产业规模全球居首，仅在苏比克便有约两万名性工作者。威胁和平。美国海外军事基地降低了美海外军事行动难度，提升了美动用军事手段的可能性，外交方案被束之高阁。美建设海外军事基地会刺激国家间“基地竞赛”，加剧冲突风险。此外，美基地本身也会成为冲突或袭击的目标，最终会激发暴力，而非威慑暴力。害人害己。美国海外军事基地的代价远超“红利”。一是让美背负沉重财政负担，美国海外基地每年开支超过700亿美元，不包括其他隐形开支。二是基地导致美出现外交和安全“赤字”，美基地劣迹成为美全球霸权的“标签”，激发全球反美情绪，弱化美软实力。遍布全球的基地也加大了美遭遇攻击和卷入冲突的危险。

一部用意深刻的启示录

《基地国家：美国海外军事基地如何危害全世界》一书对美国这个不断膨胀的“基地国家”进行了深刻剖析，既介绍了海外军事基地成为美国遏制战略和前沿部署军事方略的重要抓手，被美国战略界视为美国保持全球军事存在乃至政治霸权的关键一环，同时也从美国人视角对美国海外军事基地实际效果进行了一定反思，包括美军基地导致美背负巨大财政负担及美军劣迹暴行激发所在国对美霸权主义反感，成为美道德污点。虽然这本书首版于2015年，但今天读来仍有现实意义。书中所述的美军基地暴行劣迹时至今日不断上演。尤其是美国“重返亚太”以来，加大对中国周边扩建基地，打造以关岛基地群、东北亚基地群、东南亚基地群为主的亚太基地网络，构建对华封锁“岛链”。这个“基地国家”正离我们越来越近。如今，国际局势剧烈动荡，美国海外军事基地是混乱局势中的巨大不稳定因素和潜在冲突热点。正如一句英语谚语“拿着锤子的人看什么都像钉子”，死死抱定冷战思维和冲突逻辑，只会让美国堕入自我实现的预言，最终让美国更加不安全，更让世界坠入相互猜疑的安全困境。

作者为国际关系评论学者

本文刊登在《世界知识》2023年第17期责编：绯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