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做深做实“五篇大文章”，需处理好五大关系

编者按：近日，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合作研究部主任刘英在《金融博览》杂志2024年第7期发表封面文章指出，为了更好地做深做实“五篇大文章”，我们需要首先处理好五大关系，即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直接融资与间接融资的关系、金融发展与金融安全的关系、宏观政策与微观政策的关系、“五篇大文章”之间的关系。现将全文发布如下：

又到一年毕业季，一首《篇章》唱出了莘莘学子的心声，“以梦为马，不负韶华”。今天，金融业也正在唱响一首属于自己的《篇章》歌曲——做深做实“五篇大文章”。

笔者认为，做深做实“五篇大文章”，虽然会面临各种挑战，但更多的是难得的发展机遇。因此，为了更好地做深做实“五篇大文章”，我们需要首先处理好五大关系，即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直接融资与间接融资的关系、金融发展与金融安全的关系、宏观政策与微观政策的关系、“五篇大文章”之间的关系。

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

当下，做好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养老金融、数字金融五篇大文章，既蕴藏着巨大的发展机遇，也面临着不少挑战。

做好“五篇大文章”，首先需要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具体来看，既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当中的决定性作用，也要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发挥政府有力支持实体经济发展的作用，把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两者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既不能因“五篇大文章”做起来有难度就甩手给市场，也不能因为“五篇大文章”需要大量政策支持，就不要市场发挥作用，政府断然大包大揽。

比如，对金融机构来说，不能因为普惠金融、绿色金融等“大文章”的投入大、成本高、来钱慢、有风险，就想着躺平，不愿意支持。其实，对所有类别的金融机构来说，无论是银行、证券、保险，还是大中小金融机构都要根据自身优势，发挥自己所长，发挥协同效能，想方设法去做好“五篇大文章”。

又如，在政府引导方面，目前人民银行已经设立了信贷市场司，因此，需要信贷市场司与货币政策司等部门协调配合来加大对“五篇大文章”的支持力度。对比来看，在发挥市场作用方面，需要坚持市场主导、惠企利民，同时尊重经济社会发展规律，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

特别地，加快建设金融强国要坚持人民性和政治性，需要引导银行保险等金融机构树立正确社会价值导向，强化支持实体经济的本源，防控资金在金融系统内循环。要坚持行业自律，坚持做好防火墙，防控好金融风险，特别是强化金融消费者保护意识，加快构建商业可持续的经营模式，履行社会责任，增强内生动力。

再如，做好“五篇大文章”，还需要坚持问题导向，分类施策。一方面，打通束缚新质生产力和“五篇大文章”发展的堵点卡点，创造良好的制度环境；另一方面，引导银行保险等金融机构结合自身定位和优势，有针对性地优化“五篇大文章”发展战略，鼓励因地制宜、先行先试，发挥示范效应。

以做好普惠金融“大文章”来说。根据联合国的定义，普惠金融是指立足机会平等要求和商业可持续原则，以可负担的成本为有金融服务需求的社会各阶层和群体提供适当、有效的金融服务。同时，来自联合国的统计数据显示，全球有20亿用户没有银行账户。

在我国，既有量大面广的中小企业，也有大量需要金融支持的个人，还有大量的农业农村农民，均需要及时、成本可及、可持续的普惠金融支持。满足上述普惠金融需求，不仅要靠政府的支持，更需要商业可持续的市场资源的配置，这也是当前各大金融机构做好普惠金融“大文章”的意义所在。

总的来说，加快建设金融强国，写不好普惠金融这篇“大文章”，就相当于在空谈，而要办好普惠金融、养老金融、科技金融、数字金融、绿色金融，就需要走出一条中国特色金融发展之路，需要政府与市场“两手抓”“两手硬”。

处理好直接融资与间接融资的关系

做好“五篇大文章”，还需要处理好直接融资和间接融资的关系。

实际上，要做好“五篇大文章”，就必须提高我国直接融资的比重，要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大对包括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养老金融、数字金融的支持力度。不仅如此，促进金融业高质量发展，加大对实体经济支持力度，也需要提升直接融资的占比。

相比欧美等发达国家，我国直接融资占比不高。如图1所示，2022年美国直接融资占比约为80%，而我国只有约30%，两者之间的差距较大。

图1 2022年美国、中国直接融资与间接融资占比情况▲数据来源：美联储、Wind

以科技金融为例，要强化科技金融对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支持力度，就需要加快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强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发展，同时要研发专属金融产品，强化资本市场对科技创新的支持力度，加大金融对科技创新引领产业创新的支持力度，为科技企业提供全链条、全生命周期的金融服务。

协调好宏观政策与微观政策的关系

做好“五篇大文章”，需要协调好宏观政策与微观政策、产业政策与结构政策，区域政策与社会政策，需要强化六大政策的协调力度，使货币政策、财政政策、产业政策、结构政策、科技政策、社会政策互为支持，坚持系统观念，合力推进。2022年至2024年，我国相关部门出台了一系列支持做好“五篇大文章”的政策文件（表1）。

除此之外，还要加强监管的宏微观政策协调联动，形成合力，充分调动市场经济主体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使各类金融手段相互补充、金融机构各司其职、“五篇大文章”融合发展。

其实，做好“五篇大文章”还需要贯彻新发展理念，实现国内国外、金融科技产业良性循环。

值得注意的是，当前中国已步入新发展阶段，正在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由此，需要解放和发展新质生产力，加强经济体制改革、科技体制改革、财税体制改革，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解放和发展新质生产力而释放改革红利。

另外，要推动实施金融高质量发展，加快金融强国建设，走出一条中国特色金融发展之路，畅通科技、产业、金融三大循环。

表1 2022-2024年支持“五篇大文章”的主要文件

▲资料来源：中国政府网、中国人民银行、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中国证监会、国家外汇管理局

处理好“五篇大文章”之间的关系

做深做实“五篇大文章”，需要处理好“五篇大文章”之间的关系，以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为根本目标，以促进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为根本动力，以实现中国式现代化为首要任务。同时，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坚定支持实体经济发展，防控好风险，使“五篇大文章”相互支持，互为犄角，共同发展。

●科技金融方面

科技金融是直接为促进加快新质生产力而提供的金融支持。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是新质生产力的基本特征，发展新质生产力要以创新起主导作用，以科技创新引领产业创新，推动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结构深度转型升级。

更进一步来说，为提升科技金融质效，必须聚焦卡点堵点，助力以科技创新引领现代化产业创新，促进新质生产力发展。2023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四川省考察时也指出：“以科技创新开辟发展新领域新赛道、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是大势所趋，也是高质量发展的迫切要求，必须依靠创新特别是科技创新实现动力变革和动能转换。”

因此，发展科技金融，既是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保障国家安全的现实需要，也是金融行业服务实体经济和支持强国战略的重大责任。

●绿色金融方面

当前，我国绿色金融体系基本建立，已形成包括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绿色保险、绿色基金、碳金融等在内的绿色金融体系。而要做好“五篇大文章”，需要丰富绿色金融产品和服务，发展碳排放权、排污权等环境权益抵质押融资，探索绿色保险费率调节机制，推动绿色保险业发展。同时，还要以绿色金融促进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实现绿色全面转型。

●普惠金融方面

普惠金融要坚持人民性和政治性，金融机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做好“五篇大文章”不能戴有色眼镜，要平等对待所有企业。要围绕农业农民农村开发新产品，服务乡村全面振兴和支持“三农”。同时，发挥保险对经济的保驾护航作用，为普惠金融重点领域提供全面保险保障。要扩大完全成本保险和种植收入保险政策实施范围，因地制宜发展地方优势特色农产品保险，发展农业巨灾保险，强化科技保险支持。

●养老金融方面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养老金融不仅是从时空调控个人的整个生命周期的资金使用，而且是针对全社会全体人民的跨时空资金配置。要做好“养老金融”这篇大文章，就需要对养老金融进行适老化改造，坚持以人为本，不以盈利为唯一目标。同时，养老金融还要健全体系，适应老龄化社会发展要求。

另外，还要发展第三支柱养老保险，加大对健康产业、养老产业、银发经济的金融支持。在风险有效隔离的基础上，支持保险机构以适当方式参与养老服务体系建设。

●数字金融方面

做好“五篇大文章”，需要充分发挥数字金融的支持作用。在数字时代，“五篇大文章”的基础都是在支持数字经济基础上发展而来，因此，要突出加强数字金融发展。

具体来看，数字金融不仅包括数字金融机构、金融产品的数字化，还包括金融机构对于数字经济及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的支持。无论是普惠金融还是绿色金融，无论科技金融还是养老金融，都离不开数字金融的发展。

为此，不仅要强化提升金融机构的科技化、数字化、智能化水平，还要将数字金融作为其他“四篇大文章”的基础和前提，赋能“五篇大文章”。同时，以数字金融创新巩固和拓展数字经济优势，以数字金融强化数据安全、网络安全等风险防控，增强数字化监管能力和金融消费者保护能力。

处理好发展与安全的关系

做好“五篇大文章”，既需要坚持政治性、人民性，也要统筹好发展与安全的关系；既不能盲目发展而不顾风险，也不能为了防控风险而畏手畏脚。因此，要锻造一批专业能力强、技高人胆大的金融人才队伍。同时，在做好“五篇大文章”所出台的系列文件中，需要明确提出具体的目标任务，并坚持守正创新，风险可控。另外，还要特别强化科技引领，充分发挥创新对新质生产力的主导作用，在市场化、法治化轨道上推进金融创新。

值得注意的是，统筹处理好金融发展与金融安全之间的关系，还需要金融创新在监管机构的监管下，牢牢守住风险底线。

综合来看，做好“五篇大文章”，不仅要做到专业化、精细化、数字化，还要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直接融资与间接融资、发展与安全等关系，以新质生产力为引领，加强对高质量发展的支持，推动实现中国式现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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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人大重阳）成立于2013年1月19日，是重阳投资向中国人民大学捐赠并设立教育基金运营的主要资助项目。

作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人大重阳聘请了全球数十位前政要、银行家、知名学者为高级研究员，旨在关注现实、建言国家、服务人民。目前，人大重阳下设7个部门、运营管理4个中心(生态金融研究中心、全球治理研究中心、中美人文交流研究中心、中俄人文交流研究中心)。近年来，人大重阳在金融发展、全球治理、大国关系、宏观政策等研究领域在国内外均具有较高认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