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晚报

姜烨是姜家的私生子。

我陪着他在孤儿院一起长大。

他曾经承诺我，永远不会负我。

可当他重回姜家那一刻，他就和陆家大小姐好上了。

他纵容她在学校霸凌我，导致我濒临崩溃。

我一次次求他救我，他却说：

「宁宁，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忍着一些好不好？」

「等我在姜家站稳脚跟，我都会帮你讨回来的。」

可是他不知道，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一个寂静的寒夜，我爬上高楼，纵身一跃……

课上，老师发期中考成绩单。

「第一名，姜烨。恭喜你又拿了第一！」

老师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全班掌声雷鸣，我也拼命地鼓着掌。

姜烨有些害羞地起身，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考卷。

成绩单还在继续，老师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念到第四十名的时候，老师瞅了我一眼。

一阵不好的预感升起，虽然我也知道，我的成绩就是在这附近飘荡。

「第四十名，谢易宁。」

我低着头走上台，老师把卷子往我面前一摔，冷不丁发出一声冷笑。

「就这成绩还喜欢人家姜烨呢，也不撒泡尿照照。」

顿时，全班哄堂大笑，我瞬间无地自容。

一片起哄声中，我悄悄瞄了姜烨一眼。

他也涨红了脸，好像恨不得把头埋进课桌里。

我的心沉了下去。

一放学，姜烨就追上我，跟我解释没有替我说话的原因。

「宁宁，我当时大脑空了，又是老师突然这么说，我……」

我阻止了他。

「没事的，她说就说吧，如果是我也反应不过来。」

全班都知道，学渣谢易宁和学霸姜烨是青梅竹马。

我们同在孤儿院长大，后来他被姜家认回，我则继续留在院里。

「今晚是每月活动日，你过来一起玩吗？」

「不……不了。」

他目光闪烁，

「我爸晚上有饭局，要带我一起。」

「饭局，是不是陆佳怡也在？」

「……是，她爸爸毕竟……是我们家的合作伙伴。」

我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

和流言说得那样，他和陆佳怡越走越近了。

见我心事重重，他匆匆拍了拍我的头。

「别担心，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呀。」

「你也要好好努力，期末考争取考进前三十。」

「我不在的时候，孤儿院的小朋友们就拜托你多带一带了，千万别让他们学坏。」

说完这些，姜烨匆匆离去，不敢让司机看见他在和我说话。

他说，为了我们的未来，他要在姜家努力站稳脚跟，为此我们要保持距离。

我目送他离去，刚转身，就遭到了美少女帮的堵截。

她们是陆佳怡的跟班，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折磨我。

「又来勾引姜烨。」

为首的短发妹拔出棒棒糖，一摔，掐住了我的脸，

「野种，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也想勾引姜烨，真不要脸。」

「就你这贱种，就算迷得了姜烨，姜家也不会让你踏进半步。」

「告诉你，陆佳怡和姜烨才是一对。人家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你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讥讽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我又被她们打倒在地。

我默然无声，早已习惯了这些霸凌。

对于我的遭遇，姜烨略有耳闻，但他让我忍忍。

「你知道的，我只是私生子，要是没有陆佳怡撑腰，我的处境也会很难。」

「你忍一忍，等我站稳脚跟以后，就能帮你讨回来了。」

「但你千万别打架，别跟那些坏孩子一样。人一旦做了一点坏事，就很难控制住了。」

十五岁的我，对姜烨的叮嘱深信不疑。

为此，我没有还手，没有找人报复，只是默默忍受一切。

我生怕自己的道德上会出现污点，然后姜烨就会讨厌我。

我们都有道德洁癖。

想到这，我已经站在了孤儿院门口。

院长一看到我，便把我叫去办公室。

「宁宁，你妈妈来了，她想……」

不等她说完，我就尖叫着捂耳摇头，

「不要，不要！我不见她，我不见她！」

「宁宁！你已经十五岁了，你应该体谅一下你妈妈！」

「不要！我不见，我不见！」

我夺门而出，像逃命一样，生怕被那个女人缠住。

她好脏，她一碰到我，我的道德就会产生污点。

在我们孤儿院，孩子们也分三六九等。

起初，我和姜烨都是底层小孩。

后来，他凭借学习能力翻身，于是剩下我一个人成为食物链底层。

只因我的妈妈是卖淫女。

而且，我的爸爸就是我的外公。

八岁那年，老头醉酒斗殴被人打死，妈妈则被拘留。

无依无靠的我，从此进入了孤儿院，成为所有孩子嘲笑的对象。

「野种。」

他们对我避之不及，

「脏死了，滚远点，好恶心。」

所有人里，只有姜烨不嫌弃我。

他每天和我一起玩，一起学习，还鼓励我不要往心里去。

「大人的错，和我们没关系，你不要自责。」

「没有人可以判断我们有没有道德，除了我们自己。」

「只要我们努力做好人，不沾染尘埃，我们就是纯洁的。」

我知道，他这些话，也是说给他自己的。

他是私生子，过去，他也没少受「私生子」的谩骂。

在他的鼓励和要求下，我也拼命朝着至高无上的道德感攀岩。

我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错一点，就彻底蒙尘。

姜烨的存在就像太阳。既温暖，又严酷。

我躲在宿舍里，宁愿错过晚饭也不肯见妈妈。

姜烨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说妈妈是自甘堕落，虽然我不该受她牵连，但也不该和她走近。

不知过了多久，宿舍门开了一条小缝。

我惶恐地藏到床下，进来的却是院长。

「宁宁。」

一颗糖被送到我眼前，

「你妈妈走了，她说这颗糖是给你的。」

这是小时候我最喜欢的爆炸果汽，一毛钱一个。

妈妈出事前，每次我表现好，她就会给我一个爆炸果汽。

我的心抽动了一下，终究没有伸手。

第二天交作业，我忽然发现自己的作业本还在包里。

日记本却不翼而飞。

我如同五雷轰顶，赶忙想找组长要回交错的本子，可是已经晚了。

组长把我的日记给了美少女帮。

短发妹拿着我的日记，在全班巡游，大声朗读起来。

「4月2日，晴，今天姜烨来孤儿院看我了。」

「姜烨就是我的光，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院长教我做了一道土豆泥，下次姜烨来，我也要做给他吃。」

……

班级里爆笑阵阵，我眼睛湿润了，追着短发妹跑。

「把我的日记还给我！」

短发妹边跑，边把日记丢给角落的另一个美少女。

她们像扔篮球一样，我在爆笑的人群中狼狈乱跑。

忽然，有人推了我一下，我摔在了姜烨的脚边。

他像受惊的鹿，把脚一收，不知谁喊了一声，「姜烨你老婆」。

姜烨又一次涨红了脸，猛地起身。

我以为他要替我出头，收拾那些八公八婆。

可他只是推开门，大步离去，走的时候，还把地上的日记本也踩了一脚。

抱着皱巴巴的本子，我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四分五裂。

我坐在地上哭泣，同学们视若无睹。

铃响了。

老师翩然而至，一进门就看见了还在地上的我。

「谢易宁，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没听到上课了吗？全班同学都要等你吗？」

老师生气地把书本狠狠砸在讲台上，

「站到后面去！全班最无组织无纪律的就是你！」

第二天，我没有去学校。

我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我就是单纯抗拒去学校。

我不想看见同学，他们已经开始喊我「牛粪」、「癞蛤蟆」。

昨天的日记事件深深刺痛了我的尊严。

甚至，当我鼓起勇气向老师陈述时，老师也只是不耐烦地看我一眼。

「他们说得有错吗？」

语气里带着三分讥诮，

「你就是永远配不上姜烨，哪哪都是。」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了。

从小到大，孩子们喊我野种，大人们让自家小孩别跟我玩。

我早已麻木，甚至被人当面吐口水都毫无波澜。

可这一次，姜烨也被卷进来了。

我十五岁了，我也有尊严。

看着尊严像球一样被大家扔来扔去，丢在地上，还被姜烨踩了一脚。

我突然感觉，好像我世界里的那束光也在慢慢黯淡。

走着走着，我忽然停下，发现自己站在了妈妈的出租屋前。

如果妈妈知道我的遭遇，她一定会把我抱在怀里，轻声抚慰。

可是不行。

我还是害怕近墨者黑。

我继续游逛，最后来到了小时候和姜烨经常逗留的山顶上。

山上，白云朵朵，天色很蓝，纯净得没有一点杂质。

这里好轻松，好自由，我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如果被姜烨知道我逃学，他一定会失望至极。

可如果不逃学，我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

老师同学的讥讽和霸凌，我又找不到办法回击。

我只能逃到这里，短暂地舒一口气。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谢易宁。」

他头一次连名带姓喊我。

姜烨很温柔，一般他喊一个人大名，就是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可以逃学？你也要自甘堕落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可是，我……我不想回去再受欺负了。」

「那你逃学就是对的吗？这不是你逃学的理由。」

姜烨目光灼灼，像刺眼的阳光，我不敢和他对视。

「宁宁，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你作恶，除了你自己。」

「所有坏事，如果你不想，就根本不会做，你不要找借口。」

「我知道你被欺负了，但是谁没有被欺负过？我被骂私生子那么多年，我有逃学过吗？」

「我说过，你可以忍，可以跟老师说，都可以，但你不能学坏。」

「你看你现在，和那帮逃学的二流子有什么区别？」

姜烨的话很重，一声一声落在我心上，我内疚得哭了。

他有些心软，伸手递上纸巾，语气和缓了一些。

「宁宁，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要坚强。」

「昨天你被那样欺负，我也很心痛，可我现在还要靠陆佳怡，我没法替你出头。」

「我们都在忍一忍，等我强大了就不怕了。但现在，不要被这些人脏了我们的手。」

在姜烨的好言好语下，我下午还是回到了学校。

可我感觉，逃学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出现了裂缝。

他好像没变，还是那样极致地追求道德。

可他又好像变了。

自从回到姜家，所有人对他毕恭毕敬。加上陆佳怡的撑腰，他几乎风头无两。

豪门公子、道德楷模、年级第一。

他也不太愿意和我这个逃过学的坏学生走太近了。

道德的束缚和霸凌的惨状已让我喘不过气。

唯一亲近的人的远去，更让我心灰意冷。

我越发上课走神，有时候连书都忘了带。

我的变化很快就引起了身边同学的注意。

曾经，我是后排唯一认真听讲的同学，为此没少被他们嘲笑。

「哟，木头脑袋终于有自知之明了？」

同桌悄悄拿出游戏卡，笑嘻嘻地看着我，索性把我笔盒拿到他跟前挡住。

「别听了，给我们放哨。」

「别吵她。」

话音刚落，后桌的兔子就把手里的游戏卡一缩，踢了他一脚，

「把笔盒还给人家，让她听。」

兔子是班上的老大哥，他一开口，同桌赶紧乖乖听从。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老师从后门闯入，把他们的游戏卡统统没收，让所有人都到办公室去。

「还有你。」

她不耐烦地推了我一下，

「很会放哨啊？一起滚去做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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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我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姜烨看到我和他们一起罚扫地，痛心疾首，几乎失态地朝我发脾气。

我哭着哀求他，跟他解释，可他盛怒之下拔腿就走。

由于我们的拉拉扯扯被陆佳怡看见。

回家路上，我又被美少女帮痛打，叫嚣着要把我的手放到开水里去。

直到兔子路过把她们吓跑，我才侥幸保住了手。

「打你哪里了？」

路灯下，兔子皱着眉头，一一检查我脸上的伤，

「你干嘛不还手呢？」

我不好和他说，从小到大，我和姜烨都被教育，动手打人是坏孩子。

别说动手，骂人都不行。

当然，这些对于老大哥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我自然不能说。

见我沉默，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这么软弱，人家更把你当软柿子捏。

我能救你一次两次，能救你每一次吗？你被打残了怎么办？」

我又一次缄默。

是啊。姜烨有好成绩、有强硬的家世撑腰，他尽可以安心追逐他的道德标准。

可我呢？我一无所有，我又该怎么保护自己呢？

兔子转过身，昏黄的路灯下，他裤兜里的半张五元钱若隐若现。

我眼睛一亮，开口喊住了他。

「给你交保护费，你就会保那个人，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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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保人」是一种地下盛行的方式。

给强有力的大哥交点钱，做他的小弟，就可以被大哥保护，没人敢欺负。

毫无疑问，兔子是所有大哥里最强的那一个。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我帮我们院里的一个弟弟问问。」

「喔。」他相信了我的话，

「五块钱一个人。」

从那时起，我开始疯狂攒钱。

我没有零花钱，我只能偷偷攒易拉罐拿去卖。

一毛、两毛……

我的钱越来越多，恰好这时，校园里传来了小偷的消息。

我更加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自己的钱。

就在我集满五元的那一天，许久不说话的姜烨出现了。

他一见我神色慌张，就立刻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会说谎，磕磕巴巴，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到底瞒着我干嘛？」

我不能说，要是他知道，我是要找兔子，他真的会彻底不理我的。

他不懂我的难处，我知道我也一时半会无法向他解释。

姜烨发火了。

他一把抢过我的包，他太了解我了，直接就拉开了最私密的小兜的拉链。

顿时，慢慢一沓钱映入眼帘。

我慌里慌张，上前就要抢，姜烨侧身一闪，气得把我书包砸到地上。

「谢易宁，你变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撒谎，放哨，偷钱，你到底还能干出多少没下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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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偷！」

我挣扎着，可我又百口莫辩，只能求他把钱还我。

「你说是你挣的，好，那你挣钱来干什么？」

我的话又堵在了喉咙。

在他眼里，花钱交保护费也是不道德的一种，是对黑恶势力的纵容。

姜烨攥着钱，转身就走，说由他处理，我别管了。

他走后，我才意识到，他拿走的是我的救命钱。

没有这笔钱，兔子不会保我，陆佳怡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我深吸一口气，匆匆追逐，结果半路又遇见了美少女帮。

短发妹看了看远去的姜烨，又看了看我，眼神变得凌厉。

「骚货！」

她一耳光过来，我被打倒在地，嘴角出血。

「又想勾引男人？你贱不贱啊！和你妈一样都是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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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以为我又要经历一次暴击时，两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

短发妹吓了一跳，带着女生们匆匆跑开。

我抬头，竟是兔子的两个副手，我同桌和他哥哥。

「嘿。」

同桌把我拉起来，这时，哥哥挑了挑眉。

「我们救了你，有没有啥，意思一下？」

我刚想说有，然后才想起，我的钱都被姜烨拿走了。

我默默垂头，结果哥哥嘿嘿一笑，向他弟弟丢了个眼色。

「刚好，就让她来给我们放哨吧。」

放哨？放什么哨？

「一会儿我们去偷考卷，你就在外面，有老师来了就吱一声。」

给偷考卷放哨？这还得了？！

我吓得拼命摇头，可他哥哥并不想放我走。

「喂，我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会这么白眼狼吧？」

「你又不要干什么，你只要看一下，最后要抓也是抓我们，你怕什么。」

「你要是答应，我还可以直接把你推荐给兔哥，让他永远保你。怎么样？」

不行不行。这别说姜烨了，我自己良心都过不去。

见我依然执着，哥哥也怒了。

「你别装了！我弟都说了，要不是兔哥阻拦，你上次就帮他放哨了。」

「别不知好歹，你搞清楚，那个美少女帮的帮主是我女人。只要我发个消息，以后她们所有人都能打死你。」

「别说美少女帮。就我和我弟两个人，就能让你吃一壶。」

兄弟俩把我堵在楼道里，身影越来越近。

巨大的阴影将我一点点笼罩其中。

惶恐，战栗，甚至，又带着一点点免费被保的希望。

终于，我被阴影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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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考卷被老师带走了，他们什么都没偷到，也没有其他人过来。

顿时，我长舒一口气。

可当哥哥把这一切告诉兔子时，兔子青筋暴起。

他把哥哥揪住脖子，像要往死里打。

「为什么拉她进来，为什么拉她进来！」

哥哥被打得在地上打滚，嘴里还喷出了一口血。

「你想恶心我就直说，为什么要对她下手！王八蛋！」

一拳过去，哥哥撞在墙上，彻底失去了还手之力。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即使我被欺负时都没这样。

我和同桌吓得愣在原地，两腿发软。

这时，兔子看向了我，眼里尽是冷冽。

「今天的事情，我们四个谁都不准说。谁说，我弄死谁，记住没有？」

我俩疯狂点头，兔子又冷不丁拽住了同桌的衣领。

「特别是你，大嘴巴，爱吹牛。要是传出去，我头一个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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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里，我整个人还恍恍惚惚，心神不宁。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

被姜烨误解，被美少女霸凌，被威胁去放哨，还稀里糊涂做了兔子帮派斗争的工具。

……

一切的一切把我冲得晕乎乎的。

直到打开手机，兔子的一条QQ才让我稍微安心一点。

【今天什么事都没有，赶快去睡觉。】

我睡不着。

消息列表往下滑了很久，滑到姜烨，上一次聊天还是半个月前。

姜烨还认为我是小偷吗？

迎面而来的窒息感堵住了我的呼吸。

不行，我要找他澄清，我不能让唯一一个相信我的人受伤。

【明天有空吗？有些事想跟你说。】

姜烨的头像是彩色的，可是迟迟没有跳动。

我心一沉。

这一整晚，我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就在我困得几乎要闭上眼睛时，一个尖锐的「滴滴」提示音响了。

我迫不及待点开。

姜烨的头像在闪动。

【没空。】

他连理由都不愿意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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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来越心事重重。

我忽然感觉，自己陷进了一个极大的泥沼里。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姜烨。

他告诉我，我们是青梅竹马，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永远依靠彼此。

可现在，他终究还是嫌弃我了，离我越来越远。

同样困扰我的还有他的道德洁癖。

我越来越意识到，我的处境之下，根本不可能践行他的道德理念。

他要我不能学坏，别打架，别说脏话，别做各种坏孩子做的事情。

可他没有告诉我，如果我会被打死，我还该不该动手。

我开始反复挑战他的道德底线。

我成为兔子被保护人的一员，我也开始狐假虎威。

我想活。我不想被打死。姜烨不会帮我怎样活下来，可兔子会。

姜烨的道德追求太缥缈，像天边的太阳，圣洁但我无法触摸。

在此过程中，我和兔子的关系也愈发熟络。

我渐渐发现，道德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