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惨创业者”事件，专家称对赌回购是投资人和创业者之间的平衡

三言财经8月6日消息，6月6日，一篇《中国最惨创业者：3年前我被投资人赶出公司，3年后公司没上市说让我赔3800万！》的文章在网上热传，创业者、创业服务机构、投资人等均受到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作者郭建是一名连续创业者。文章的背景是郭建在雷龙公司担任总经理时与科发资本签署了“对赌回购”协议。后来项目失败，科发资本要求回购，在一审、二审的判决中郭建均败诉，需要和于任远一起承担偿还3800万元的义务。但郭建却不并认可该结果，更是将矛头直指投资方。

科发资本对此做出了回应，并称会对由此产生的侵权行为，追究相关法律责任。（读者可参考文章：《郭建，你能说句真话吗？——澄清事实，十问郭建》

http://zjkfcapital.com/index.php/news/news-xq1/821）

针对“最惨创业者”给创投生态造成的不良影响，8月2日，由浙江省法学会金融法学研究会、浙江省律师协会、浙江省股权投资行业协会、浙江省创业投资协会、杭州市创业投资协会联合主办的“股权投资中‘对赌回购’专题研讨会”在杭州金溪山庄举行。活动邀请了相关协会的主要负责人、知名律师、投资机构、创业服务机构和创业者，共同探讨如何构建诚信的创业环境，维护良好的创业创投生态。

诚信守法是现代化经济社会的基石，同本次研讨会法律专家们的观点也十分中肯：投融资相关各方要遵守契约精神、遵循自愿平等原则、尊重司法权威；如果对已生效的判决存在异议的话，应通过正常的司法途径解决，依法行使权力，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

一、“最惨创业者”真的惨么？

让我们来回头看一下肇始的那篇文章，文章首先起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标题“中国最惨创业者“、然后指认一个加害者“万恶的资本”、最后呼吁“弱势群体”一起来拔高高度，使得“雷龙案”短时间获得极高的关注度、作者郭建也获得广泛的同情。但仔细推敲下，是存在很多疑点的。

（1）郭建是“雷龙案”唯一的受益者。2014年4月雷龙公司接受了科发资本的投资款共2600万元，其中的1300万元占10%的股权，另外的1300万元则收购了于任远持有的7.5%的股权及郭建持有的2.5%的股权，郭建套现325万元。原投资协议中约定2014年完成2000万元净利润目标。但是从2014年6月开始郭建通过亲属参与爱财集团的经营和出资，违反竞业义务的行为直接导致了雷龙公司经营成本的扩大以及已有业务停滞与新业务推广迟延，造成了雷龙公司巨大的损失。且在郭建担任雷龙公司总经理期间，公司不仅出现巨额亏损，更是侵犯多家公司的著作权。2014年末雷龙公司业务停滞，郭建却主动提出离职，且先后共套现了600万元。

整个流程看下来，雷龙公司在接受科发资本的2600万元投资款后业务却断崖式萎缩，时任雷龙公司总经理的郭建应当负起责任责任，且郭建2014年末套现走人。最终科发资本产生了2600万元的投资损失，雷龙公司濒临破产，于任远也陷入了债务泥潭。

（2）家人在经营“学生贷”中获利。2014年6月，郭建胞弟郭旭对爱财公司出资，持有该公司25%股权，至2015年10月19日前郭建仍以其父亲郭云康名义持有该公司11.2%的股权。

2014年7月，郭建前往西安为爱财公司建立了爱学贷业务的西南销售队伍。2014年8月至2014年12月期间，郭建劝诱雷龙公司员工高中原、王飞、潘效益从雷龙辞职，上述三人后来均进入爱财公司工作。2016年8月爱财集团高价收购了郭建创立仅一年的菁彩网络、公司注册资本仅1万元。同时，工商数据显示郭建在多家爱财系公司担任法人。

爱财集团旗下的“爱学贷”和“爱又米”，是最早给大学生发放校园贷的业务平台。截至2019年1月，爱财集团实现累计交易量500亿元，但也有许多人深陷网贷泥潭。有媒体曾报道，2019年2月26日，西安的21岁舞蹈老师因网贷负债17万跳楼自杀。

（3）郭建并非不懂法律和资本运作。郭建的弟弟郭旭是知名律师，在科发资本入股雷龙公司后担任监事。且在签署投资协议时，起初郭建将对赌回购对象从创始人改为目标公司，虽然后面改回，但足以看出其具有极高的法律技巧，且完全明白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至于资本运作，出资爱财集团、1万元的菁彩网络被爱财高价收购、其父亲是股东等可以看出，郭建也是深谙资本运作之道。

“最惨创业者”到底惨不惨公众自有论断，那些受到“学生贷”祸害的无知大学生和家庭才是最惨的。

二、“对赌回购”并非赌博

在上周末举行的研讨会上众多专家表示：“对赌回购”条款本身是一个估值调整，是对创业者过高估计项目的修正，是对创业者过高估计项目价值的修正，同时也是投资人与创业者之间的一个平衡，是对投融资双方的一个保护，创业者签了协议理应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和义务。

笔者有以下几点看法：

（1）“对赌回购”普遍存在。“对赌回购”起源于美国硅谷，后面中国引入学习的一种退出机制。有回购等退出机制，创业投资的资金才能循环，投资机构才能持续生存，并发展起来。基于信息不对称、风险难以把握等特点，我国私募股权市场对风险投资人提供一定的保护，目前“对赌回购”实际在股权投资市场上是普遍存在的。即使如罗永浩、王思聪等创投明星，为了企业的持续发展，也会和投资机构通过签署“对赌回购”协议进行融资，郭建这种普通创业者遇到这种情况更是普遍情况。实际上，创业者与投资机构是基于信任基础达成的合同关系，最根本的还是创业项目是否优质。不了解的朋友将“对赌回购”认定为赌博实际上是不合理的。同时，根据合同的意思自治原则，回购义务的承担主体可以是实控人、股东，也可以是其他第三人。

（2）“对赌回购”是权利与义务的平衡。一般处于创业阶段的企业，特别是科技创新型企业，通常产品还未面世、技术处于研发阶段、团队配置不齐全、无稳定现金流和客户、较少的企业资产等特点，银行等大型金融机构很难为创业企业提供资金支持。但是风险投资人更加重视创业者个人能力、技术含量、创业方向等，愿意为有梦想的创业者提供资金支持。实际上，风险投资人很难通过投资前的尽职调查，准确判断经营风险和估值。如实控人是否签署担保、无限连带责任等，如果实控人不主动透露，投资人很难了解到实情。

在投资后，项目的运营费用大部分、甚至全部来自于投资者。企业把握在实控人手中，投资人仅是小股东，相比于实控人来说处于弱势地位，如ofo创始人戴威给高管人手一辆特斯拉、P2P老板的女助理人手一个LV。实控人发生职务侵占、挪用企业资金、抛售老股等不良行为更难把控，如本次郭建违反竞业义务给雷龙公司造成损失，科发资本其实根本无法阻止。因此，创业者签署“对赌回购”协议是对投资人的保护，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约束。

（3）投资人对LP的资金有保护责任。部分创业者和普通民众对投资机构的资金有一种误会，认为投资机构非常有钱、可以随便花、亏掉也无所谓。其实，投资机构背后也有投资人，也就是LP。投资机构实际上是LP资金的管理者，有法定义务按照合伙协议保证资金所有人的财产安全，资金所有权是LP的。科发资本对雷龙公司投资的基金，其投资人包括民间投资者和国资（杭州高科技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因此，依法保护LP的资金安全，向郭建和于任远提起诉讼，是科发资本的责任。

本次研讨会投资机构代表也表示“离职不是创始人摆脱责任的理由”，对赌条款的初衷是让创始人专心业务，公司赚钱了大家一起共享。但是像郭建这种违反竞业义务损害雷龙公司、法院判决生效后又“撒泼卖惨”的行为，投资人就会越来越谨慎，创业者融资也会越来越难。有本事“忽悠”投资人的钱，没本事忽悠朋友的钱，还在说自己在“创业”，确实给创业者抹黑。

“对赌回购”这个词语被普罗大众曲解了，实际上是一种估值调整机制。国内大多数创业者对于估值有过度的关注，且在签订投资协议时业绩承诺基本上是创业者主动提出、与投资人协商后的结果，是估值议价的重要基础。以通过签署“对赌回购”拔高企业估值，然后通过转老股赚钱，在创投市场也是屡见不鲜。

三、风险投资人也是企业家

先说风险投资家发挥三个基本功能：一是识别功能，敏锐的将技术信号转变为经济信号，大银行和金融机构不存在这种能力；二是融资功能，风险投资人重要性在于进行风险融资，大家会追随风险投资家的行为，这是普遍规律或者是游戏规则；三是构造股权结构和进行好的制度安排，把关联的战略合作者有机地组织起来，以实现利益共享、共做贡献、规避风险，并且有助于防止公司治理结构经常出现的CEO道德风险和CEO的认知风险。所以风险投资、创业投资是推动科技发展的重要资本力量，创投强则科技强，科技强则国家强。

目前很多人对风险投资只是处于字面上的了解，有两个普遍的误会：一是认为风险投资家抱着一种投机心理；二是风险投资家有的是钱，创业一定要拿风投的钱，亏了也没关系。

红杉资本沈南鹏提出“做创业者背后的创业者”，实际上投资人本身就是创业者、负责管理LP（合伙人）的财富，LP大多也是创业者、通过创业实现的财富积累。再通过投资人实现财富的增值。

因此，创业者与风险投资人是平等的市场经济主体，在创投生态中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强弱之分。本次探讨会专家律师们也表示：投融资是民商事活动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相关各方要遵循“自愿、平等、公平、诚信”等民法原则，遵守契约精神。

风险投资人并不是在博概率，而是在投资前组织各种能力和各种专业人才，已经对市场风险、技术的实现以及股东的合作进行了充分论证。风险投资行业大家普遍认为是非常暴利的，但那些百倍、千倍回报的项目仅为创投圈的特例。其实一个基金投资项目的退出率很低，成功率也不高，投资人也不容易。例如，据公开资料显示，红杉资本2012年6月成立的一支基金--北京红杉信远股份投资中心（有限合伙）、基金规模4亿元，总共投资项目57个，退出5个、退出比例8.77%，IPO数量3个、IPO比例1.75%。即使红杉资本这种一线投资机构，其基金项目的IPO数量和退出数量在行业内处于领先地位，但从比例上看其实项目成功上市和退出的比例也较低。另据Wind数据库显示，2019年中国创业投资机构完成募集的基金数量仅有602支，募资总额约为2317.36亿元，相比2018年的2400支、11508.7亿元，几乎是断崖式的下跌。大家知道创业者不易，其实投资机构的经营也十分艰难。

希望公众可以对“最惨创业者“以及”对赌回购“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同时更好得认识风险投资机构和投资人的真实情况。创业者和投资人是利益共同体，社会各界如律师、协会、相关部门等也在积极助力创投生态的良性循环。同时，也希望郭建这种个别案例对创投生态产生的不良影响，可以通过各方努力尽快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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