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热议30年来“最激烈”大选

本报驻南非特派特约记者邹松刘钊轶本报特约记者甄翔牧之

南非29日举行结束种族隔离制度后的第七次大选，选举新一届国民议会（议会下院）和省级议会。路透社称，此次选举被认为是“南非结束种族隔离制度30年来竞争最激烈的大选”，在议会保持绝对多数议席达30年的执政党非洲人国民大会（非国大）能否延续这一地位引发关注。自2004年大选获得近70%的选票后，非国大支持率逐渐下滑。在2019年大选中，非国大赢得57.51%的选票。舆论普遍认为，非国大在本次大选中面临迄今为止最严峻形势，其得票率或将首次跌破50%。如果非国大获得超过50%的选票，其领导人、现任总统拉马福萨很可能再次当选总统；如果未超过50%，这将迫使非国大联合其他政党，以确保拉马福萨在新一届国民议会举行的总统选举中获胜。多方分析认为，非国大保住南非第一大党的地位不成问题。包括南非前总统祖马领导的“民族之矛党”在内的多个反对党可能分走非国大部分选票，但不足以对其第一大党的地位形成挑战。不过，联合执政带来的结果可能会拉低决策效率，非国大未来出台政策、法案将受到更多制约。
南非媒体：“各地空气中弥漫着兴奋”
据南非独立选举委员会介绍，南非全国设2.3万个投票站，将从当地时间29日7时至21时向选民开放。据官方统计，共有70个政党和11名独立候选人参加全国和省级议会选举。这是南非首次允许独立候选人参选。本次大选注册选民约2767万人。选举结果预计将在6月2日公布。拉马福萨29日参加大选投票后表示，他毫不怀疑选民将再次支持非国大。
29日南非全国放假，各地民众从清早开始就纷纷前往大多设置于公园、车站、学校等地的投票站。各党派党首也通过多媒体渠道公布自己将前往的投票地，以吸引选民支持。南非各地加强警力维持治安。《环球时报》记者在约翰内斯堡一处投票站看到，选民排队投票且井然有序，他们在采访中大多表示“希望看到国家的改变”，“很高兴能通过选举参与到国家发展的进程中”。南非“24小时”新闻网在直播中表示，“当选民排队留下自己的选票时，南非各地的空气中弥漫着兴奋”。
总部位于肯尼亚内罗毕的民间组织“力量集体”发布的一份关于南非选举议程的报告称，停电是南非选民最关心的问题，随后依次是腐败、犯罪、青年失业和基础设施问题。英国广播公司（BBC）29日援引约翰内斯堡索韦托一名66岁居民的话称，他希望下一届政府能重点解决失业和犯罪问题。
南非议会实行两院制，由国民议会（议会下院）和全国省级事务委员会（议会上院，简称“省务院”）组成。国民议会共设400个议席，其中200名议员通过全国大选产生，另外200名议员由省级选举产生。省务院共设90个议席，每省10个议席，由各省议会推选产生。根据南非宪法，总统由国民议会选举产生。新一届国民议会产生后，国民议会议员将举行会议，选举产生南非新一届总统。南非国民议会现有13个政党拥有议席，其中非国大占230席，民主联盟占84席，“经济自由斗士”党占44席。
祖马成为本次大选“最大亮点”
据南非广播公司（SABC）29日报道，本次大选中有4个政党最受关注，分别是非国大、民主联盟、“民族之矛党”和“经济自由斗士”党。自1994年以来，非国大赢得了迄今为止6次大选并执政至今。今年选前的多项民调显示，非国大仍将在大选中获得最多选票，成为议会第一大党。但受经济低迷、电力危机、失业率和犯罪率居高不下等不利因素影响，其得票率有可能首次跌破50%，无法获得绝对多数席位。据路透社29日报道，南非智库社会研究基金会28日公布的最新民调显示，非国大的支持率为42.2%。今年3月和4月，非国大的支持率分别约为39%和40%，本月中旬上升至45%。
BBC称，民主联盟是南非议会第二大党，在立法首都开普敦所属的西开普省长期执政，最新民调支持率为18.6%左右。民主联盟在竞选中打出“拯救南非”的口号，主张改善就业、降低犯罪率、提供高质量医疗等。报道称，民主联盟已与一些较小政党达成联盟，希望能推翻非国大。但据美国《外交政策》杂志网站预测，在最好的情况下，该联盟将赢得议会195个席位，离多数席位还差6席。
非洲新闻网称，在黯然辞去总统职务6年后，祖马已成为南非大选的“最大亮点”，其于2023年创立的“民族之矛党”最新民调支持率为14.1%，被认为将对非国大形成不小威胁。此外，“经济自由斗士”党成立于2013年，由非国大青年联盟前主席马莱马领导，在2019年大选中支持率较前一次有所上升，主张将土地、矿山和央行国有化，吸引了不少年轻人和低收入阶层选民。最新民调显示，该党支持率约为11.4%。
《外交政策》杂志网站称，豪登省和夸祖鲁-纳塔尔省等地将成为本次大选的关键战场。在豪登省，非国大的控制力相对脆弱；而在夸祖鲁-纳塔尔省，忠于祖马的派系仍在继续施加影响，这使得政治格局变得更加复杂。不过报道认为，有分析预测非国大将失去多数席位，但这一结果远非必然，“非国大根深蒂固的存在和组织结构为其提供了民意调查和其他统计方法通常无法捕捉到的韧性”。英国《卫报》援引南非大学学者马普洪耶的话称，南非的许多民意调查通常都低估了非国大的支持率，因为这些民调较少对偏远农村选民进行调查，而这些选民恰恰是非国大的一大民意基础。
卡塔尔半岛电视台称，南非选民正在分化，年长选民依然力挺非国大，但年轻选民对曼德拉和非国大反种族隔离的辉煌历史已有隔膜，他们更易被反对党的政策主张所吸引。这使得非国大传统的强大民意支持受到世纪代沟的挑战。
踏入“未知水域”？
“执政伙伴的选择最终将决定南非未来的走向”，法新社29日援引政治分析师丹尼尔·西尔克的话称，南非或将进入一个“易燃”和不稳定的时期，在此期间，南非将不得不适应由一个羸弱的多数党或少数党执政。
“大选后的政府会是什么样子”，南非《商报》29日称，执政联盟伙伴的选择取决于非国大得票率距离50%大关的差距。如果非国大的支持率接近50%，它将试图与中小党派达成协议组建政府。分析人士称，在夸祖鲁-纳塔尔省表现强劲、在全国民调中支持率约为5%的因卡塔自由党可能是非国大的首选，不过因卡塔自由党此前表示不愿支持非国大。而如果非国大以更大劣势失去多数席位，则可能寻求同民主联盟或“经济自由斗士”党结盟。报道称，与其中任何一方达成协议的代价很可能是非国大在政策上作出重大让步，并为其合作伙伴提供一些高级政府职位。“经济自由斗士”党4月曾表示，如果非国大提供财政部长职位，它将愿意与非国大展开合作。
《外交政策》杂志网站称，非国大和民主联盟之间的潜在联盟虽然充满挑战，但却提供了一条通往稳定的道路。通过发挥各自的优势，尤其是各自所代表的不同社会阶层和种族群体的优势，这两个政党有可能促进问责制和响应能力，而这正是有效治理的基本要素。
美联社称，长期由单一政党主导构成了南非特有的政治生态，权力结构的任何变化都可能对该国产生重大影响。一旦非国大与其他党派联合执政，南非从此或将踏入未知水域。南非智库非洲安全研究院发文称，当大选尘埃落定之后，南非新政府必须致力于团结和经济发展。南非需要一个强大而致力于发展的政府，为了改善民生，南非人必须先将意识形态、种族矛盾等充满分歧性问题搁置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