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冤待雪：27 年半后的重审之路

1993 年，坡脚村村妇李某某在家中遇害。案发 3 个多月后，专案组收到一封匿名信，举报杨徐邱有重大作案嫌疑。次日，杨徐邱被抓捕。1994 年，大理州中院一审判决杨徐邱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后云南省高院改判杨徐邱死缓。杨徐邱的有罪供述被指是在办案人员的 “攻势” 下被迫编造出来的，他对作案凶器的供述也前后不一致。

（二）狱中坚持申诉

在漫长的服刑生涯中，杨徐邱拒绝穿囚衣，始终坚持自己没有杀人、也没有强奸别人。他以无作案时间和动机等为由，不断进行申诉。1994 年进入云南省第三监狱后，他在狱中生产电子小零件、缝衣服，同时写了大量申诉材料。1998 年，云南省高院驳回杨徐邱的申诉，但他不服，继续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诉。杨徐邱的儿子也多次给云南省高院和最高院寄申诉材料，但大多数都没有回音。直到 2017 年，最高人民法院作出再审决定，认为原审判决认定杨徐邱故意杀人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指令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进行再审。这给了杨徐邱一丝希望，他坚信自己的清白终有一天会被证明。

二、再审契机出现

（一）最高法指令再审

2017 年 12 月，最高人民法院作出再审决定书。经审查认为，原审判决认定杨徐邱故意杀人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申诉理由部分成立，符合重新审判条件。这一决定犹如一道曙光，照亮了杨徐邱漫长的申诉之路。最高法的再审决定并非偶然，是对司法公正的坚守和对公民权利的保障。在审查过程中，最高法严格依据法律规定，对案件的证据、事实进行了深入细致的分析。认定杨徐邱故意杀人罪存在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的问题，充分体现了最高法在司法审判中的严谨态度和对法律的敬畏。

（二）发回重审与获释

云南省高院收到最高法的指令后，于 2020 年 6 月将此案发回大理州中院重审。这一决定标志着案件进入了新的阶段。杨徐邱在经历了多年的牢狱之灾后，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在发回重审的过程中，杨徐邱经过多次减刑。同年 12 月，他获释。这一时刻对于杨徐邱来说，是无比珍贵的。他终于离开了那个束缚他多年的地方，重新回到了自由的世界。获释后的杨徐邱，虽然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巨大的创伤，但他依然坚定地相信自己的清白，期待着最终的公正判决。他的获释也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人们纷纷对司法公正的力量充满了期待。

三、重审结果与争议

（一）庭审与判决

2024 年 8 月 29 日上午 9 点，大理白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适用一审程序，不公开开庭重审杨徐邱故意杀人、强奸一案。此次庭审耗时约四个小时，期间休息了 10 分钟。庭审中，公诉人发表公诉意见时，认为杨徐邱故意杀人罪证据不足，法院应据实裁判，但强奸罪名证据确凿，事实明确。9 月 4 日下午，大理州中级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宣判，判决杨徐邱故意杀人罪不成立，强奸罪成立，并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由于此前杨徐邱已服刑二十多年，所以刑期已执行完毕。大理州中院认为，原公诉机关指控原审被告人杨徐邱犯故意杀人罪的主要证据存在矛盾和疑点，且无合理性说明，认定杨徐邱故意杀人的证据不能形成证据锁链，在案据以定案的证据没有达到确实、充分的证明标准，不能认定杨徐邱实施故意杀人行为。

而对于强奸罪部分，大理州中院认为，杨徐邱违背妇女意志，两次使用暴力手段，强行与被害人金某某发生性关系，其行为已构成强奸罪。杨徐邱实施强奸犯罪过程中持刀捅刺被害人致其轻伤，应从重处罚。原公诉机关指控杨徐邱强奸金某某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

（二）继续上诉决心

杨徐邱对保留强奸罪名的判决不服，坚定地表示将继续上诉。他认为自己无罪，“法院取消了我的杀人罪，但还是认定强奸罪，我不认。下一步会和律师商量一下，继续上诉。” 杨徐邱的儿子邱云波也表示，他们不认可法院的判决，已经当庭表示要上诉。杨徐邱的辩护人四川鼎尺律师事务所律师胡磊同样不认同大理中院维持杨徐邱犯有强奸罪的判罚，“杨徐邱已经当庭表示将会继续向云南高院上诉，我只能说此次大理中院的纠错是部分的，没有完整的纠错辩护人是无法接受的，更多的案情我作为辩护人也无法作出评论，我永远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我们二审也将继续做全案无罪辩护。”75 岁的杨徐邱虽历经多年牢狱之苦，但他始终坚信自己的清白，绝不放弃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努力。

四、相似案例对照

（一）张玉环案回顾

1993 年 10 月 24 日，江西省南昌市进贤县凰岭乡张家村两名男童失踪，次日尸体在村附近下马塘水库被发现。年仅 26 岁的张玉环被警方锁定为嫌疑人。1995 年 1 月 26 日，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张玉环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张玉环上诉后，江西高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发回重审。2001 年 11 月 7 日，南昌中院重审后维持原判，张玉环再次上诉被驳回。

在这漫长的过程中，案件存在诸多疑点。全案仅有两份有罪供述，且两份供述之间存在很大出入，在作案地点、作案工具、藏尸地点、抛尸过程等方面都有矛盾。作为作案工具的麻袋和麻绳，经查与本案或张玉环缺乏关联；原审认定被害人将张玉环手背抓伤所依据的人体损伤检验证明，仅能证明伤痕手抓可形成，不具有排他性；原审认定的第一作案现场，公安机关在现场勘查中没有发现、提取到任何与案件相关的痕迹物证。

张玉环及其家人始终坚持申诉，写了数千封申诉信。2017 年，有律师全面着手案件，法院于 2018 年进行立案复查，2019 年 3 月 1 日，江西高院作出再审决定，2020 年 7 月 9 日开庭再审，8 月 4 日，江西省高院再审宣判张玉环故意杀人案，以 “原审判决事实不清，证据不足” 宣告张玉环无罪。张玉环被羁押了 9778 天，是截至目前公开报道中被羁押时间最长的申冤者。

（二）司法进步思考

杨徐邱案与张玉环案都经历了漫长的申诉历程，最终都因原审判决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而迎来再审。这两起案件引发了我们对司法进步和保障人权的深刻思考。

从 “疑罪从有” 到 “疑罪从无”，是司法的巨大进步。在这两起案件中，法院最终都以严格的证据标准进行审判，对于证据不足的情况，坚决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进行判决，充分保障了被告人的合法权益。这体现了司法对人权的尊重和保障，也彰显了司法的公正性和权威性。

同时，这两起案件也提醒我们，在刑事案件的审理中，必须严格遵守法律规定，尊重程序，确保每一个环节都合法合规。对于可能存在疑点的案件，要慎之又慎，避免冤假错案的发生。一旦发现错误，要及时纠正，勇于担当，给当事人一个公正的交代。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义，推动我国司法事业不断向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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