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这里有水怪、穿裙子的男人和周杰伦MV打卡地——穿越山峰和洪流的苏格兰阅读之旅

说到苏格兰，首先想到的是什么？可能是梅尔·吉布森导演的电影《勇敢的心》中苏格兰起义领袖威廉·华莱士；可能是柯南·道尔爵士笔下的福尔摩斯与华生讨论案情的“苏格兰场”；也可能是一杯色泽棕黄、清澈透明、气味焦香的苏格兰威士忌。如果以上都没有想到的话，那至少也能想到赵本山和小沈阳在春晚上的名场面——“苏格兰调情”。笔者曾经在苏格兰自驾旅行，在阅《苏格兰民族：一部近代史》的过程中，沿途所见的风景再次涌上心头。结合读完本书的感悟，与大家分享我眼中的苏格兰。

本书是苏格兰近代史，关于古典时期和中世纪时期的苏格兰，这里先做快速的梳理。在公元前55年和54年，伟大的征服者尤利乌斯·恺撒两次登陆不列颠，但只取得了有限的战果。这是不列颠第一次进入文明世界的视野。在一百年之后，罗马皇帝克劳狄乌斯在动荡中登基，急需一次军事上的胜利来稳定民心、稳住皇位，他把目光对准连恺撒都没有征服的不列颠。在轻松征服了英格兰南部后，在英格兰北部和苏格兰遭遇了苏格兰本地土著顽强的抵抗，很长一段时间内罗马帝国都没能对这些地区形成有效的统治。公元117年，哈德良继任罗马皇帝，为了巩固边境，在英格兰与苏格兰之间修建城墙，是为“哈德良长城”。

在罗马帝国分崩离析之后，不列颠岛出现权力真空。从这时起，多个族群移民到苏格兰，在混合了盖尔人、皮克特人、斯堪的纳维亚人、布立吞人和盎格鲁人之后，形成了近现代意义上的苏格兰民族，也逐渐发展成了中世纪的苏格兰王国。1603年，英格兰都铎王朝最后一位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无嗣，将王位传给了姐姐玛丽的儿子詹姆斯，而詹姆斯此前又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苏格兰王位，从此英格兰和苏格兰形成共主联邦。1707年，苏格兰和英格兰两国的议会合并，各自放弃独立地位，合并成统一的不列颠联合王国，是为本书的起点。

爱丁堡城堡，在16世纪前一直是苏格兰王室的住所，是苏格兰的重要象征

言归正传，说起苏格兰，第一反应还是穿着粗呢格子裙和白丝袜的彪形大汉，似乎“男人穿裙子”成了苏格兰最大的象征。殊不知，这种扮相曾经只有高地氏族会穿，甚至连低地苏格兰人都视之为奇装异服。17世纪中期，在汉诺威王朝入主联合王国之后，流亡的斯图亚特王室形成“詹姆斯党”，以复辟斯图亚特王朝为己任，詹姆斯党最大的支持就来自于高地氏族。当18世纪初的两次复辟暴动均失败之后，汉诺威王朝对高地氏族进行了彻底的惩罚和清洗，同时对高地人的着装进行了严格的限制，严禁苏格兰人穿着粗呢格子布料的衣服。

爱丁堡街头的一位苏格兰风笛表演者，身穿了典型的现代意义上的苏格兰民族服饰。在二战期间，英军在行军时，通常都有这样的号手在前面吹着风笛开路

在后来的拿破仑战争中，联合王国在苏格兰高地征兵，来自高地的部队在作战中英勇的表现也为穿着粗呢花格布服饰的风尚带来了一丝勇武和荣耀的气息。英王乔治四世在1822年历史性地访问了爱丁堡，他是自1651年查理二世以来，首位踏上苏格兰领土的执政君主。他在访问期间检阅了苏格兰的军队，在阅兵式上，国王本人穿戴长裙、方格呢子披肩、无边帽和花格布外套，标志着高地长裙从此被接纳为苏格兰民族代表性的服饰。最终这个苏格兰最为贫穷、落后的地区，反倒为整个苏格兰奠定了文化身份的基调。

“考神”大卫·休谟，相传考前摸摸大神的脚趾就能逢考必过——已经被游客摸得锃亮

受梅尔·吉布森的电影《勇敢的心》的影响，人们谈到苏格兰，往往能想到“光腚冲锋”的靛蓝突击者，似乎苏格兰是直接与野蛮落后划等号的。但其实在文艺复兴之后启蒙时代，苏格兰的高等教育是远远超过英格兰的。英格兰的宗教狂热和苏格兰的耀眼理性形成鲜明对比。在联合王国成立之初，英格兰只有两所现代大学，而此时的苏格兰已经有五所大学。很多联合王国学者的学术专著在作者名字前标注国籍时，都会写[英]，往往会被默认是英格兰人，其中有很多实则为苏格兰人。为思想启蒙作出世界级贡献的苏格兰哲人名单星光璀璨。大卫·休谟是英语世界最伟大的哲学家。著有《国富论》的亚当·斯密则被认为对经济学的早期发展施加了重大影响。改进了蒸汽机的分离式冷凝器，为第一次工业革命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动力来源的詹姆斯·瓦特，也是苏格兰人。

福斯大桥，周杰伦曾在这里拍摄MV，让这个角度的大桥成了网红打卡地

1882年，在爱丁堡旁边的福斯大桥是公认的铁路桥梁史上的里程碑之一。这是一座弦杆用管形杆件的双伸臂梁铁路桥，这座桥的结构系统是从中国的木伸臂梁（鹊巢桥）演变而来的。有趣的是，桥竣工后七年，李鸿章出使英国，在参观完大桥后，也想在中国的渤海湾建造一座。

苏格兰西高地的海滨小城奥本（Oban）当地酿造的威士忌。

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苏格兰城市，酒精的消费量大增，烈酒开始超过淡啤酒和黑啤酒成为最受欢迎的酒类，这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苏格兰威士忌。在1870年以前，雇工的薪资有时是以实物工资发放，通常发的就是烈酒。苏格兰社会巨大的酒精消费量引起了苏格兰教会内部福音派的注意，教会向议会发出请愿，推动了禁酒运动，最终立法要求苏格兰所有酒馆在周日全天歇业。这一趋势正好与苏格兰中产阶级追求理性的休闲方式同时兴起。城市交通的飞速发展让城际间的蒸汽油轮短途旅游成为风尚，各种戒酒与联谊社团以及布道团都积极赞助这些短途几日游，以为人们提供一种更健康、更符合宗教美德的休闲方式。但讽刺的是，这些蒸汽油轮很快就成了水上的移动酒庄，吸引了大量因为周日酒馆歇业的酒蒙子在周末“以船为家”。

湛蓝的尼斯湖如同高地上的一颗蓝宝石，虽然“水怪”已经被辟谣，但旅游热度不减

苏格兰最有名的旅游口号就是体验“山峰和洪流”，这其中的代表是本尼维斯山和尼斯湖。本尼维斯山是不列颠的最高峰，山顶常年云雾缭绕。尼斯湖面积并不大，但平均深度达200米，流传着尼斯湖水怪的传说。这就如同粗呢格子裙一样，虽是高地景点，但却成为了整个苏格兰旅游景点的代表。

苏格兰本地犬——西高地白梗，也和花呢格子一道，成为了苏格兰的象征

《苏格兰民族》主要还是在探讨苏格兰民族在追求独立的道路上所面临的挑战。虽然苏格兰和英格兰是两个自中世纪起就有悠久的历史的国家，但他们以联合王国的姿态在世界舞台上已经屹立了300余年，并且经受住了帝国殖民时代、拿破仑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经济大萧条、第二次世界大战等多次考验，是分是合，不妨留给本国人民自己决定。我们不如斟上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在文字中来一场穿越三百年时空的阅读之旅。

《苏格兰民族：一部近代史》

[英]T.M.迪瓦恩(T. M. Devine) 著

徐一彤译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甲骨文

《苏格兰民族》既涵盖了政府高层的政治动向，也叙述了平民的日常生活，梳理了苏格兰民族从苏英合并到今天苏格兰独立大讨论之间的史诗历程，是一部关于苏格兰三百年来近现代历史的杰出著作。对于苏格兰这个正走向历史性十字路口的古老民族而言，本书的主题具有重大意义。

作者T.M.迪瓦恩，爱尔兰皇家科学院名誉会员、爱丁堡皇家学会会员及英国学术院会员，是英国和爱尔兰唯一一位同时在上述三个学会拥有会员身份的历史学家，现为爱丁堡大学历史学讲座教授、苏格兰侨民研究中心主任。迪瓦恩在2001年被授予苏格兰的最高学术荣誉——皇家金质奖章，他的代表作包括《苏格兰的帝国：全球苏格兰侨民的起源》（Scotland’s Empire: The Origins of the Global Diaspora）和《直到大地尽头：遍布世界的苏格兰侨民》（To the Ends of the Earth: Scotland’s Global Diaspora）

作者：王竞一

编辑：金久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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