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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阎滨

1935年，苏联和美国无线电公司再次签订合同，约定由美方提供其正在使用或可能使用的电子工业技术和生产设备。这份包罗万象的合同，涉及了美国无线电公司及其子公司全部生产和试验活动涉及的技术领域，包括无线电收信和发信、真空管和录音装置、有声电影设备、测量和遥控仪器等，美方还负责培训苏联技术人员。这一系列合同，奠定了苏联的电子工业基础。

苏联开展工业化建设，离不开建设巨大的厂房和生产基地，但苏联拥有的只有亘古未变的旷野和雄心勃勃的工业化意愿，对于如何建设庞大复杂的现代工业，他们一无所知。1930年，美国和苏联签订第一个大型工业联合企业建设协议，苏联与底特律的建筑企业阿尔伯特·康恩集团公司签订了一项合同。康恩公司在美国建造过鲁日河福特工厂，以及通用汽车公司、帕卡德汽车公司的工厂和其他一些大型工厂。康恩集团公司几乎承包了苏联国家计委当时计划建立的所有重工业和轻工业大型工厂的设计和施工任务。到1932年为止，康恩集团设计并动工的工厂都规模极大，超过该公司在美国和世界其他地方所建同类工厂。通常苏联建造这些工厂时，会在美国专家规划下在周边建起一整套完整的生产链条，从提供原材料、零备件到工厂总成。

钢铁工业是重工业的基础，在乌拉尔河畔车里雅宾斯克州的马格尼托戈尔斯克，一座堪称美国印第安纳州加里钢铁厂翻版的钢铁综合生产企业拔地而起，只不过规模比美国母版更大。这里曾一度成为世界最大的钢铁生产企业。到1937年第二个五年计划完成时为止，以马格尼托戈尔斯克和斯大林斯克两个冶金工厂中心的生产能力为例，仅这两个新建的冶金基地，就相当于1914年前沙俄时代整个钢铁工业的生产能力。苏联同期还在德国帮助下，建立起第三大钢铁工业中心——扎波罗热钢铁厂。

在下诺夫哥罗德高尔基市建设福特工厂的美苏两国工人合影

美国还一手帮苏联建立起现代汽车工业。苏联卡车工业由两个大型汽车厂奠定了基础，福特公司帮忙建设的高尔基厂和美国三家公司协助改扩建的莫斯科吉尔厂。苏联在1929—1933年，从当时全世界第一大汽车制造商福特公司处购买了价值1300万美元的汽车零部件和生产设备，福特公司还提供全套技术援助，在下诺夫哥罗德的高尔基市为苏联建立一座大型汽车厂，该厂能生产轿车、卡车和军用车辆。莫斯科附近的吉尔汽车厂早在沙俄时代就已建立，当时名为AMO汽车厂。该厂在1917年就用上了来自美国的生产设备。1929年，苏联在布兰特公司指导下进行扩建，彻底翻新、升级了生产线。1936年，美国的布德和汉密尔顿铸造公司再次参与扩建该厂。这两家汽车厂，成为苏联在卫国战争时代汽车工业的骨干企业。

苏联在化工工业也从美国获得巨大帮助。30年代初，苏联与杜邦公司商谈采购氨氧化和硝酸生产技术。杜邦公司为了研发这些技术工艺花费了2700万美元，苏联以一个极为优惠的价格，全套购买引进了杜邦的生产设备和专利，杜邦还为苏联建造了一座日产1000吨的硝酸工厂，年产能为35万吨，极大提升了苏联化肥生产能力。

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苏联建立起大批现代化企业，尤其是钢铁、机械、能源化工等沙俄时代非常薄弱的全新工业部门。根据苏联官方统计数字，到第一个五年计划结束时，苏联工业产量已从世界第5位上升到第2位。以钢铁产量为例，苏联的生铁产量从1928年的330万吨增加到1932年的620万吨，钢产量从430万吨增加到590万吨，机器制造业总量达到世界第2位。

上述统计数字既有苏联独特的计划经济体制下经济统计口径、方式与西方世界标准不同而存在统计和换算误差的因素；也存在苏联封闭的计划经济下经济运行数据不透明且难以核实的弊端；同时还由于大萧条造成西方各国经济崩溃和严重下降的因素，如1933年与1928年相比，美国工业生产下降44%，德国下降45%，英法分别下降20%和25%；但无论如何，从各个标准衡量，苏联这五年的工业化建设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从1933—1937年，苏联开始第二个五年计划，这一阶段，苏联重点引进了石油化工工业。美国内战前夕，宾夕法尼亚州打下第一口油井，标志着现代石油工业的诞生，此后美国基本独自建立起现代石油工业全套体系。石油是工业的血液，从1936年开始，一大批美国公司受邀来到苏联，帮助苏联建设起超压高温炼油，特别是航空汽油的炼化厂，接着又帮助建设了第二巴库联合企业的所有炼油厂，这些以美国技术和设备建设起来的石油化工企业，极大提高了苏联的石油供应能力。